借钱凑足来美的费用。一切安顿好后，开始盘算打工挣钱的事。
捧着报纸找招工启示。一开始目标集中在餐馆上。对方总是问有没有经验，会不会讲英语，会不会讲广东话，我总是很老实地回答：不会。结果几天下来，电话打了好几十个，却没有一家肯雇佣我！我说，到厨房打杂行不行？洗碗、切肉，给厨子打下手。他们笑笑说，这活儿是最低贱、最吃力、挣钱最少的，一般我们是雇佣墨西哥人干的。但我实在太需要钱了，就说那我也能干。于是讲定了从早上9点干到晚上10点，一天30美元。这远远低于美国劳工法规定的每小时4．25美元的最低工资标准。我回去告诉别人我找到这样一份工作，立刻遭到了全体人的反对，认为我给中国人丢了脸。
我怕在中国人的圈子里再没人理我，所以这份工作我只好放弃了。
为了生活，还得继续找工作。没有工作许可证的人打工，移民局抓到，要罚老板，而且没有英语基础，也的确很难找到工作。手里的钱，说起来不少，几百美元。可是坐吃山空，帐单一寄到，头皮就发麻。这样，我只好省吃俭用，每天花上25美分买一份报纸看广告找工作。后来听说，到旅馆去打扫房间可以挣到一些钱，并且不必讲英语，甚至也不要工作许可证。于是我决定试一试。
这是一个台湾人开的旅馆，因为大家都讲中国话，比较方便，所以我决定干了。这里是计件制。每打扫一个房间，可以挣两美元，一天能打扫20－25间，就可以挣到40－50美元，一周干6天，1个月可以挣到1000美元左右，听起来不错，工作是换床单、枕套、被套、吸地毯，更换卫生用品。干得快的话，一小时可以打扫两间半到三间房间，所以我就开始干了。
有一对菲律宾夫妇，也在这里做工，有时我没有忙完，他们做完了自己的事，也会过来帮我叠被套床单什么的，我的英语不太好，所以很少讲话，只说“谢谢”而已。他们也从不计较，有时他们的独生子从学校放学回来，也会在洗衣房帮我做些事。这使我感到人间毕竟不那么冷漠。
可是有一天，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。那天，我按照老板交待的房间号一一打扫，到一个房间门前，我先敲敲门，里面一个女人应声了，我说：“打扫房间。”她答：“请便！”
我就推开了门。进去一看，这个女人是黑人，混身上下一丝不挂地站在屋中。
我扭着脸说：“对不起，我要打扫房间！”她还是那句话：“请便！”我皱了皱眉头：“可是您……”
她点燃一支香烟，看也不看我一眼，径自走到阳台上，坐在那里，一丝不挂地看街景去了。我只得摇摇头，可等我走到床边准备换卧具时，才发现床上还躺着一个男人，我说：“请起来一下，我要换卧具！”他二话没说，掀开被子就起来了，又是一丝不挂。我只好说：“请穿上衣服。”他说：“不必！”我说：“我也是人，请你尊重我”他说：“哦！真的吗？”只是抱着双臂，一动不动地站着。我直视着他说：“请穿上衣服。”他说：“请做你的工作。”
我丢下手里的东西，狠狠一摔门，走了，也没有去看老板，直接到停车场，开上车就回家了。一路开车，一路掉泪。钱可以少挣，但任何人不能把屈辱强加给我。
